月光爱我

泰娜日记（3）

  大门被轻轻推开。我循声抬头，看见了本该在参加慈善晚会的玛莎和托马斯。

  托马斯慌忙向我摆了摆手，挤眉弄眼比划着示意我把布鲁斯叫下来。

  我放下书，冲着楼上喊起来：“布鲁斯，下来一下！布鲁斯？布鲁西！”

  “来了来了！别叫了！我听见了！”

  布鲁斯抓着头发匆匆下楼，然后被躲在拐角的托马斯一把抗在肩上转了个圈，吓出一声尖叫。

  在外一直严肃正经的托马斯抱着布鲁斯眨了眨眼：“来吧，布鲁斯！掏掏看我的大衣口袋里有什么！”

  “你不会又要捉弄我吧？”布鲁斯这么说着，但还是把手伸进托马斯口袋里摸索。

  玛莎走到我边上捏着我的丸子头低笑：“哦，托马斯的恶趣味。”

  “什……”

  我的询问被布鲁斯打断，他笑着冲我摇晃手里的四张电影票：“泰娜！是《佐罗》！《佐罗》！”

  托马斯把布鲁斯放下来，学着布鲁斯的样子喊着：“哇哦！《佐罗》！泰娜，布鲁斯！今天是家庭电影时间！”

  “是的。”我把右脚架到沙发背上，翘起来展示着，“但是你们看到了，我的脚还没好全。”

  事实证明下楼梯时最好不要分神，不然就会像我那样踩空楼梯崴伤脚，还错过了《佐罗》电影。

  我亏大了。

  托马斯从布鲁斯手里抽走电影票甩了甩，故作遗憾道：“可惜！不能和英俊潇洒的托马斯先生共同度过美妙的电影之夜真是太可惜了！”

  哦，托马斯的恶趣味。

  我翻了个白眼，冲托马斯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没关系，我会抱着你的照片，让它代替你和我们一起去看电影的。”布鲁斯一边扒着托马斯，伸手够着想要抢回电影票，一边转头安慰我。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电影院里，布鲁斯抱着我的照片走进观影厅。坐下后小心翼翼地把我的照片放在他边上的座位上……

  诡异的场景让我不由得抖了抖，拒绝他的好意：“这也不必了，我等你回来给我讲剧情。”

  哦不，布鲁斯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他是真的有过这样的想法！

  “别难过，我们会给你带你喜欢的那家华夫饼的。”玛莎亲了亲我的脸颊，转身去拉踮脚高举电影票的托马斯，“别逗他了，大男孩。”

  托马斯理了理被布鲁斯扯乱的衣服，得意地冲他挑了挑眉：“哈！你输了，小矮个！”

  说完，他伸出手抵住冲过来要撞他的布鲁斯的脑袋任由布鲁斯扑腾。

  “哇，你这副表情真就有点小人得志的意思。”我坐在一边点评道。

  “泰娜。”托马斯看向我，露出一个危险的笑，“你今天别想吃到华夫饼了。”

  我朝托马斯歪了歪头，大声喊道：“玛莎！马上要到圣诞节了！你想不想知道托马斯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我告诉你，他……”

  “好了好了好了好了！”托马斯不得不用更大的声音盖过我：“我给你带份华夫饼，再加一个红茶冰淇淋球！”

  布鲁斯停止挣扎，凑到托马斯面前：“我也能要一份吗？”

  托马斯推开布鲁斯的脑袋，毫不留情拒绝：“不可能，你今天吃的够多了。”

  我不满意，转头继续喊道：“托马斯给你准备的是……”

  “等等！你还要吃什么？我给你带！我都给你带！”

  “两份，两份华夫饼加红茶冰淇淋球。”我伸手冲他比了个二，“耶耶！”

  布鲁斯勾住我的脖子，也冲托马斯比了个耶。

  “好了，两个男孩，要来不及了。”玛莎接过阿福手上的车钥匙催促。

  “等我回来你得告诉我爸爸给妈妈准备的礼物是什么！我想让爸爸给我买上次看到的那个拼装机甲！”没等我开口，布鲁斯接着道：“我这一个月的甜点都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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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他们坐车离开后，我翻着手里的书打发时间，等着布鲁斯回来给我讲电影剧情还有我最喜欢的华夫饼和红茶冰淇淋球。

  我想象着布鲁斯看完电影后回到家吵吵闹闹的样子，漫不经心翻过一页，忽然感到一股没来由的心悸。

  面前的书页不断晃动，撕心裂肺的痛意涌上心头，压得我喘不过气。

  “阿福？阿福？”我大口喘着气平复心情，急切地叫着阿福。

  阿福匆匆跑过来，皱着眉蹲在我面前：“发生了什么，泰娜小姐？你的情况很糟糕。”

  “电影院！带我去他们去的电影院！”我希望我的猜想是错的。

  阿福没有多问，载着我开到公园街，在一家电影院前停下。

  我拉开门把手下车，跟着感觉朝不远处的小巷走去。越靠近小巷，我心里的压抑与不安就越强烈。

  小巷很昏暗，我隐隐约约看见里面有一个影子。那影子像是我在动物图鉴里看过的收起翼手的蝙蝠。

  我放轻脚步慢慢走近……

  那不是收起翼手的蝙蝠，是跪在地上的布鲁斯和两具倒在他两边的尸体……是玛莎和托马斯。

  在看清尸体是谁的那一刻，我感觉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只感觉呼吸不过来，大口喘息着。我甚至连爬起来都做不到。

  那种感觉就像是让一个成年人蜷缩在狭小封闭的行李箱里，动弹不得，伸出手脚用力推踹箱子，感受到的只有无法脱困的无力和逐渐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的恐慌与绝望。

  喘息声在安静的小巷里十分明显。

  布鲁斯转过头，看见是我，有些不可置信：“泰娜……”

  他爬到我面前，用沾满鲜血的手盖住我的眼睛，安慰着我：“没事的，没事的泰娜，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别这样，布鲁斯。”我哽咽着抬手拉下布鲁斯的手。他的手擦过我的脸颊，我清晰感觉到有粘腻的液体留在了我的脸上。

  布鲁斯低着头，双手扶住我的肩膀，咽了口口水艰涩开口：“没事的泰娜，这是托马斯的恶作剧。”

  他抬头红着眼睛冲我笑了笑，可是他一笑，眼泪就落了下来。

  他终于没忍住，扑在我怀里号啕大哭。我转头看向边上的墙壁，刻意不去看躺在中央的尸体，用力回拥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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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我们把客厅门锁了起来，背靠着沙发坐在地上。

  明明两个小时前，托马斯还推着布鲁斯的脑袋嘚瑟，玛莎还捏了我的丸子头亲了我的脸颊。

  “一切都会过去的，泰娜。”布鲁斯靠在我的肩膀上突然开口。

  “布鲁斯，我不想你这样。”

  布鲁斯沉默了许久，客厅里只能听见我们不平静的呼吸声。

  “我……我本来可以做些什么的……我应该做些什么的……”布鲁斯呜咽了一声，抱住我的腰，脸紧紧贴着我的颈侧，一遍遍重复着。

  “他抢走了爸爸的钱包，扯走了妈妈的项链……他明明只是想要钱，为什么还要杀了他们？为什么！”

  我没有说话，轻拍着他的背，眼泪控制不住流下。

  那是最悲伤绝望的一夜。

  太阳升起，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打在客厅。

  布鲁斯已经枕着我的腿睡着了，身上盖着不久前阿福送来的厚毯子。

  他睡的不安慰，双手死死环住我的腰，呢喃着说些什么。

  阿福端了杯红茶给我，怕吵醒布鲁斯，压低声音：“你也需要休息，泰娜小姐。”

  这一夜的时间足够我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再说吧。阿福，你能帮我偷偷弄几套二手衣服吗？还有假发、眼镜、美瞳。”

  阿福一听我报的东西就知道我要做什么，沉下脸拒绝：“不行，我不会同意的。你最好早点放弃这个想法。”

  我不意外阿福的态度，顺着他的话向下说：“那你去。我不觉得这是简单的抢劫。如果只是抢劫，那个人已经拿到钱包和项链了，为什么还要杀了玛莎和托马斯，而且独独放过了布鲁斯？”

  阿福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下来，转身离开客厅。

  我给布鲁斯掖了掖毯子，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里只觉得迷茫。

  布鲁斯突然一抖，猛地坐起来急促地喘着气，手紧攥着毯子。

  我捧起他的脸转向我：“布鲁斯，我在这儿，没事了。”

  他缓了好一会儿，眼神才慢慢聚焦到我身上。

  “我梦见你、爸爸妈妈、阿福都死了……就死在我眼前，可我只能看着，却无能为力……”布鲁斯抓住我的手，向我确认，“你们不会也离开我的，对吗？”

  “不会的，不会的。”

  我不知道该怎样抚平他内心的恐惧，只能抱住他，一遍遍回应着他。

  阿福适时敲了敲门：“我想你们应该用些早餐。”

  布鲁斯皱了皱眉，拒绝道：“不，阿福，我现在不……”

  “不，你饿。”我捂住布鲁斯的嘴，转头回复阿福，“我们马上就去。”